第三十二章 征服(二合一)-《朕本边郡一纨绔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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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陆世仪缓步走出的身影就仿佛消声器,让公堂之上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下官朔荒郡丞卢锦雄拜见左丞大人。”

    在郡丞大人的提醒夏,众人也明确了对面这个老者的身份,纷纷上前,问候起来。

    陆世仪虽然不擅长官场逢迎,但基本的礼节还是手到擒来,和众人熟练地客套着。

    “诸位,行台的确在此,但现在有些小事,待事情处置完毕之后,自会与诸位一见。”

    “左丞大人,下官冒昧问一下,大概需要多久?下官没别的意思,就是好安排晚宴住宿之类的。”

    陆世仪扭头看了一眼后堂方向,心头有些无奈,叹了口气,“应该用不了多久。”

    但是,他不知道的是,此刻的房中,起初不以为然以为此题必能叫商慎之知难而退的御州行台杨文山,看着坐在他对面侃侃而谈的少年,听着他那些话,早已经震惊得合不拢嘴。

    先前陆世仪前脚出去,商慎之便直接开口。

    “大人欲问南北之势,具体想让在下从何说起?”

    看着商慎之那信心满满的模样,杨文山心头是半点不信,“便先说说这南北对峙之势的由来吧!”

    商慎之微微一笑,朗声道:“自祖帝立,天下分分合合已数百年,然则数百年中,虽偶尔南方割据,但终是撮尔小国,不成气候,待中原归一便可轻松而定。然此番竟能据南而对,我大虞挟一统北方之威,满朝齐心之力,竟不能克,以至于对峙之势竟达百年,想必行台大人之不解便在此处?”

    杨文山平静点头,“商公子有何高见?”

    “一国强盛,在明君、在吏治、在强军,但归根结底,在田亩、在人丁。要有足够的人口,有养活这么多人口足够的土地,才能支撑起一个强国。以往之南方,看似广袤,然千里之地,既少人丁,又乏田亩,物产不丰,瘴疠遍布,昔年所谓之割据,不过数城,虽号帝王,实不如一州州牧远矣。”

    “然,大夏年间,夏高阳行新政,开埠通商于南方诸城,以输海外之财;迁民拓荒于岭南之地,以丰南境之粮,此为南方腾飞之基。后,大夏内无叛乱,外无边衅,万民赋税畅通而达府库,天下之财源源而抵中原,是为旷古未有之极盛。在此情况下,天下之人丁在短短五十年间,近乎翻倍。如今提起那一段历史,谁不得夸一声贞观为历代盛世之首,夏高阳为古今第一权臣?虽然后来后夏灭国,开海经略四方之政也渐遭废止,但在那段极度的繁盛中,南方的人丁不断繁衍,田亩不断被开采,整个南方那些曾经的荒蛮之地,也渐渐多了人烟,兴了教化。”

    “等到后夏在数十年承平无事之中,盛极而崩,战火纷乱之下,无数世家大族举族南下,避祸江南,无数的流民也随之涌入,他们带来了北方的朝堂架构、学问、礼仪、和梦寐以求的劳动力,江南之地,终于迎来了它真正的春天。而这时候的北方呢?各方势力征战不休,白骨露於野,千里无鸡鸣。”

    他看着杨文山,“此消彼长之下,江南之地,如今比起北方,从田亩到人口,从赋税到商业,以及由此而衍生出来国家机器,哪一样真的比我大虞差了?在这样的情况下,双方对峙数十年还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呢?”

    杨文山听完,下意识微张着嘴巴,呆滞地看着商慎之。

    对商慎之而言,这都是后来总结过的一些不算多么深奥的结论,但对于当下的杨文山而言,这却是他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高度与角度。

    以往与人聊起,无非就是南朝有明君,本朝需休养,边将太无能,大江有天险......

    他从来没有听过谁能站在整个天下发展的高度,从最本质的土地人口的流动,来解释如今为何近百年都不能天下归一。

    对于这样的观点,他不知道正确与否,但他只知道,自己无法反驳。

    于是,他这一次,坐直了身子,以一种很认真的请教态度道:“那以商公子之见,南北双方对峙之局面,将如何发展?”

    话刚出口,他便补了一句,“请阁下放心,此言不传六耳,老夫也绝不会因言而罪。”

    你当我傻么,主动给你把柄.......

    商慎之腹诽一句,杨文山真的会不会怪他不知道,但他肯定不会说犯忌讳的话。

    命运就如小兄弟,除开最信任的,千万不要交到别人手里。

    “南北之势,对两朝陛下和庙堂诸公而言,定是要殚精竭虑,苦思其法,最终由吏治、兵制、人丁赋税以及一些天命的层面,影响到具体的战局上。但若是作判断的话,其实并不算难。南朝虽然坐拥大江天险,但其都城金陵,就在江岸,所以,大江是天险,也是最后一险,什么时候南朝的防线退到了大江一险,南朝就注定会失败的。”

    “而对我朝而言,我朝之雄兵强于南朝,骑兵更是雄壮远胜,无法速胜者,盖因地势而已。如果在下所料不差,双方之势如今当犬牙交错于淮泗之间,什么时候在此地分出了胜负,什么时候就是南北大势日渐清晰之际。”

    杨文山咽了口口水,脑海中,回想起前些日子回京述职,和曹相等人聊起南方战局,如今正是酣战缠斗于龙首故地,也就是商慎之口中的淮泗!

    这样的事情,对他这个御州的行政长官而言,都不算是耳熟能详的普通消息,他一个边郡少年是怎么知道的?

    他莫非真能偏居一隅而知天下事吗?

    听到这儿,杨文山已经彻底感受到了陆世仪当初的震撼,也完全改变了先前对商慎之浅薄的认知。

    笃笃笃。

    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,久等不见人的陆世仪的声音在门口响起,“行台?”

    杨文山眉头一皱,看着商慎之挤出一副笑容,“稍等。”

    旋即他起身,走到门口,拉开房门,“催什么催?你要我见,我这儿见了谈了你又来催,那你到底想不想我见?不就是一帮郡守衙门的属吏吗?怎么了?你这个行台左丞还不够资格吗?”

    陆世仪懵逼地瞪大了眼睛,正想询问这到底发生了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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